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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胎出了bug,关我什么事儿小说结局

咖啡就蒜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不,啊,是......”“那行。”见李乐转身要走,陆小宁赶紧出声,“哎。”“有事?”“那个,里面人多不?”“没了。”“谢谢。”“嗯?”陆小宁道声谢,一低头钻进厕所。李乐有些摸不着头脑,这人什么毛病。看到空空荡荡的厕所,陆小宁这才长舒口气。没有拖堂的晚课,总是让人心情愉悦。程艳辉一句下课,众人如蒙大赦,拎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,逃难似的冲出教室。学校门口一溜小吃店,迎来又一阵高峰。洋芋擦擦牛肉面,煎饼辣子蒜羊血、凉皮肉夹馍配冰峰。路灯掩映下,热气蒸腾中,各家摊子前围满了填肚子的学生。热闹的地方,自然也会招来苍蝇。昏暗小巷里,马路边,斜着眼叼着烟抖着腿,大笑着出口成脏,努力扮出一副社会人的半大小子,来回盯着从校门里出来的男女。拎着一个大袋...

主角:李乐王福庭   更新:2025-04-05 18:0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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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李乐王福庭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投胎出了bug,关我什么事儿小说结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咖啡就蒜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不,啊,是......”“那行。”见李乐转身要走,陆小宁赶紧出声,“哎。”“有事?”“那个,里面人多不?”“没了。”“谢谢。”“嗯?”陆小宁道声谢,一低头钻进厕所。李乐有些摸不着头脑,这人什么毛病。看到空空荡荡的厕所,陆小宁这才长舒口气。没有拖堂的晚课,总是让人心情愉悦。程艳辉一句下课,众人如蒙大赦,拎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,逃难似的冲出教室。学校门口一溜小吃店,迎来又一阵高峰。洋芋擦擦牛肉面,煎饼辣子蒜羊血、凉皮肉夹馍配冰峰。路灯掩映下,热气蒸腾中,各家摊子前围满了填肚子的学生。热闹的地方,自然也会招来苍蝇。昏暗小巷里,马路边,斜着眼叼着烟抖着腿,大笑着出口成脏,努力扮出一副社会人的半大小子,来回盯着从校门里出来的男女。拎着一个大袋...

《投胎出了bug,关我什么事儿小说结局》精彩片段


“不,啊,是......”

“那行。”

见李乐转身要走,陆小宁赶紧出声,“哎。”

“有事?”

“那个,里面人多不?”

“没了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嗯?”

陆小宁道声谢,一低头钻进厕所。李乐有些摸不着头脑,这人什么毛病。

看到空空荡荡的厕所,陆小宁这才长舒口气。

没有拖堂的晚课,总是让人心情愉悦。

程艳辉一句下课,众人如蒙大赦,拎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,逃难似的冲出教室。

学校门口一溜小吃店,迎来又一阵高峰。

洋芋擦擦牛肉面,煎饼辣子蒜羊血、凉皮肉夹馍配冰峰。

路灯掩映下,热气蒸腾中,各家摊子前围满了填肚子的学生。

热闹的地方,自然也会招来苍蝇。

昏暗小巷里,马路边,斜着眼叼着烟抖着腿,大笑着出口成脏,努力扮出一副社会人的半大小子,来回盯着从校门里出来的男女。

拎着一个大袋子的曹鹏,厌恶的看了眼,便转身盯着校门。

直到看见李乐,这才笑着迎上去。

“乐哥。”

“咦?这个点你怎么过来了?”

“给。”曹鹏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。

“什么东西?”李乐接过来瞅了眼,“苹果?哪来的?”

“今天阊州老家来人带的。我姐说,拿一点给李叔尝尝。”

李乐掂了掂,“自己留了么?”

“留了。”

“别骗我啊。”

“哪能呢。”曹鹏赶紧摇头。

“吃饭了么?”

“吃了。”

“那就陪我吃点。”李乐看了一圈,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摊子,“牛肉面,给你来个二细?”

“乐哥,我这......”

话音未落,两人身旁有人快步走过,来到马路中央,随后拉着一个人拐进了一旁的小巷。

有看到的学生,但为了避免惹祸上身,纷纷躲开。

“哎?这么大胆的?”李乐说了句。

这年月,学校门口还没挂着灯的警务室和举着“凤翅镏金镋”的大叔,经常发生一些类似事。

很多所谓的恩怨情仇和劫财劫物的事,都在校门外的那些小巷里发生。

见李乐想上前,曹鹏赶紧说道,“别,我去吧。那几个人我好像见过。”

“有来往?”

“呃,以前,以前。”

李乐瞧了眼曹鹏,“那你先去看看,把人拽出来。”

“好哩。”

陆小宁有些害怕,不过脸颊上的疼痛告诉自己,不能喊,越喊,挨的拳头越多。

一个人在陆小宁身上翻了半天,终于找出两张五块的,看了眼,“陆姑娘,就这么点?”

“多少?”旁边有人问。

“十块。”

“不对吧,这么少。”

“不可能。上次三皮几个人弄了一百多块哩。搜他书包,他爸可是百信的老板。”

几人扯下陆小宁的书包,掉了个儿,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都抖落掉地上。

“没了,我身上就这么多。”

陆小宁伸手要拽书包,却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,只能无力的解释。

在满地书本里扒拉半天,几个人一无所获。

“贼尼玛!锤这个瓜怂。”

“啪,啪”几声,陆小宁嘴角见了血。

“小凤,作甚呢?”

当陆小宁抱起头,准备迎接一顿毒打的时候,曹鹏站在巷口,喊了一声。

“湿你北,谁!”几人里领头的那个循声,仔细瞧了半天,“曹鹏?”

“咋,又在这祸害学生,哈怂!”

“这没你事,滚蛋!”

曹鹏走过来,指指抱头蹲在地上的陆小宁,“这人我朋友。”

被叫小凤的,看了看曹鹏,又看了看陆小宁,“我咋没听说你和陆姑娘认识?”

“现在知道了?赶紧走人。”

“你算老几?想挨揍!”

有人站出来,却被小凤拉住,低声说道,“曹鹏,十中那个曹鹏。”

“他?”

听到这个名字,刚才要动手的明显怂了。

“钱都拿了,还不走?”

“行,今天给你个面子。”小凤对曹鹏点点头,又冲陆小宁说道,“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气。”


春秋只在战国前。风一吹,雨一下,整个城市由夏入了冬。

一大早,几个坚持一撩裤腿就露肉的硬汉,在零上3度,秒速六米五的风中,拎着扫帚瑟瑟发抖,而给自己加了条棉毛裤的李乐,擦了擦脑门上细细的汗珠。

年少不识秋裤好,老了拼命轮椅摇。呵呵!

正经开学已经月余。

初来时小心翼翼的新生们,犹如足球比赛开场,试探几次裁判底线之后,开始了自我发挥。

社交是必然的。男生、女生们暂时找到了气味相投的伙伴,本班的,本校的、甚至外校的。

学生之间渐渐开始有了“圈层”。

按分数,按长相,按钱财,自然,也有按武力值的。

融合、排斥,交叉,各种微妙的变化,在李乐这个过来人的观察下慢慢展现。

老远就看到王加强带着几个老师朝这边走,不时地指手画脚,几搓头发,在风中凌乱招摇。

“哎,老王来了,注意点儿。”有人提醒。

“哪呢?”

“那边,那边。艹,还有老姜。”

几人加快动作,把落叶赶紧扫进竹筐。

“还行,把栏杆后面也扫扫。”

王加强背着手,在十一班的卫生区转了圈。看到拖着竹筐的李乐,勾勾手叫过来,

“这次月考还是第五?”

“昂。”

“再往上努力努力,下次考试争取干掉一两个。”

“我尽力。”

听李乐说的有点敷衍,老王攥了攥拳头,目光坚定,不容拒绝。

“别尽力,是一定要!”

李乐从一开学就受到老师们关照的情形,在知晓学校里那个被太多小女生仰慕模仿,神仙一样的美术老师,是李乐的妈之后,大家已经见怪不怪。

只是私下的言语和一些活动,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李乐。

李乐就想做个看风景的人,不主动,不拒绝,渣的。

倒是身边有了田宇这个人,早晚都会有欢乐。

表情伟光正,内心骚浪贱。

十五六岁的少年,在认定你是好友之后,总是迫不及待的分享,比如,“小黄书”。

租书狂热分子的田宇,总能从犄角旮旯里搞到些让人“大开眼界”的玩意儿。

从此处删减xx字的“废都”到“白鹿原”,从手抄本的“少女之心”到带着粗糙小画片的“金瓶”。

最近,田某又看上了叫“乌鸦”的漫画。

“瞧瞧,这是啥字?”

田宇把用语文书盖了的漫画推给李乐,指着其中一个字,无耻下问。

“媾,gou,四声。”

“哦哦哦。我这还有一本,你看不?”田宇捂着嘴,小声道。

“不看。”

对于遍览P站,水准都是ART系列之上的李乐,这种拙劣的画面,心中早无波澜。

“嘁。”田宇扭头,继续投入。

“昨天让你们回去找一些名言金句,都记了吧?”

讲台上,教语文的小老头刘成基,操着一口江南口音问道,台下纷纷蛙声一片。

“讲讲自己的理解。那个,田宇!”

“哎!”

突然听到自己名字,田宇慌忙把书压好,抬头见刘老头,慢慢腾腾站起来,不过空洞的眼神出卖了他。

“名言金句,你找的什么,说说。”

小老头脾气好,又给了机会。

田宇倒是写了,不过一时紧张,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好皱着眉头,努力回忆。

“牛顿说过,物体加速度的大小跟作用力成正比,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,且与物体质量的倒数成正比;加速度的方向跟作用力的方向相同。”

此话一出,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,随后,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田宇也是没招,看到墙上挂着的先贤画像,急中生智说了。

“行吧,也算。”刘老头伸手压了压,示意班里欢乐的众人安静,

“既然会背,你们可知道这话的原文出自哪里?”

见学生们摇头,刘成基慢悠悠说道,

“牛顿所著《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》。”

“清代李善兰在把这本书翻译成了《数理格致》,而牛顿之名被译作‘奈端’,凡动之变与所加之力有比例亦准加力之方向。”

刘成基在黑板上写下李善兰、数理格致、奈端几个字。

“拓展一下,可记可不记。”

“田宇,写一个关于这个定理的小短文,明天交给我,题材不限。”

“啊?”

本以为就此逃过的田宇,在众人的揶揄声中,唉声叹气坐下。

“李乐,你来说说。”

作为每课必被点的李乐,站了起来。

“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,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。”

。。。。。。

“哥们儿,谢谢。”

下课后,田宇双手抱拳,很江湖的朝着李乐拱手。

这种拉兄弟一把的行为,田宇颇为感动,毕竟,身处尴尬这种事儿,有个人一起摊薄,总是好的。

“小事儿,不过以后少在学校看这种书。”李乐指指收进桌洞的漫画。

“影响学习,我知道。”

“不,撑死眼饿死球。”

“啥意思?”

“好好学习,挣大钱,一币一嫩模,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

“嫩模?”田宇好奇。

“呵呵。”

李乐起身,提提裤子,走人。

得益于学校的安排,十一、二班上个厕所,犹如长征。

之字形的路线,基本上是从所有班级门口路过。

一路上,收获目光无数。

胆小孤僻的,含胸收背,快步走过。

有目不斜视,昂扬迈步的。

也有交际花般的人物,一路打着招呼,顺道再拉两个,高喊着同去同去。

教室卷王太多,办公室乃是非之地,闲人莫入,厕所,成了一些人最佳的去处。

躲避校规校纪庇护之所,内心深处向往自由的发源地。

不大的空间,即使伴着异味,却承载了无数小烟民的快乐,私下里的交易,以及一些纠纷的解决。

李乐刚靠近厕所,就看到门口一个小钻风朝里面叫了声。

最里面,十几个男生,看到来人,纷纷转过头。

瞧这点出息,臭气熏天的,也能呆得住。

“谈判”么,不说找个茶楼烧烤摊,也得找个山清水秀,四下无人的空地不是。

李乐扫了眼,一边是占领了小便池,想要在学校生态环境中出头的高一新生,一边是高处蹲坑,想要确立领导地位的高二老人。

“哟,李乐,还亲自来?”

“这话说的,这玩意儿谁憋得住。”

蹲坑组一个领头模样的笑着和李乐打着招呼。

“李乐,下午踢球啊。”

“好嘞,不过我得借双鞋。”

小便池那边也有人接茬说了句。

李乐挺佩服自己,在十几双眼睛的默默注视下,还能顺畅的尿出来,听这撞击声,响亮,有力。

年轻,真特么好。

洗洗手,出了厕所,身后便传来一阵叫骂撕扯声。

哈,这操蛋的年纪啊。


马闯眼睛眨了眨,“算了,破财消灾,破财消灾。”

“呵呵。”

“你认识他们?”

李乐不想理这个瓜女子。

“你叫啥?”马闯别过头,问起田宇。

“田宇。”

“我叫马闯,四班的。这瓜怂叫陆小宁,我同桌。今天也谢谢你,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。”

“哪里哪里,江湖儿女,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。”

“今日遇到壮士,甚是欣喜,不如我们换个地方,切磋切磋。”

“哦?我拿手的是大本,不知这位女侠?”

“是嘛,我善使小次郎。”

李乐见这俩货没心没肺的样,有些头疼。催促道,“行了行了,赶紧回家吃饭。”

“吼啊,吼啊。那就此别过。学校见。”马闯也不啰嗦,把书包往肩头一挂。

一旁的陆小宁见状,扭捏着凑了过来,低声说道,“谢,谢谢你们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甭客气,都是铁一人嘛。”

瞧着两人走远,李乐指指斜梁永久,“开路以马斯。”

“去哪?”田宇有些懵。

“送我回家啊?”

“艹,咱们住大对角。”

“送不送?”

“送,送。”田宇赶紧开锁。

“哎,说说呗,那几个人怎么见你就不敢动手了?以前被你捶过?”

“呵,你知道我的愿望么?”

“?”

“peace and love。”

一路飞驰,李乐被田宇送回了家。

揉着屁股进了家门,就看到捏着画笔,在阳台盯着画板的曾敏。

听到李乐进门,嗖的一下,曾敏准确的将画笔扔进水桶。

“回来了?”

“昂。”

“今天去同学家玩的咋样?”

李乐看到曾敏眼神不善,感慨于曾敏的情报网,“您到底是中统还是军统?”

“我是武统,赶紧吃饭。以后那种地方少去。”

“知道知道。”

李乐洗手上桌,看到大伯带来的黄馍馍,昨天从老太太那剩的带鱼和糟肉。

“老李不在家,就吃剩的?”

“有意见?”

见曾敏扬起眉,李乐赶紧夹了块只剩下肉皮的糟肉塞进嘴里,“挺好,挺好。”

陆小宁盯了台灯好一会,直到视线里出现光晕,才闭上眼。

他有些后悔,后悔不该听马闯的,跟着一起去什么游戏机厅。

要不然也不会见到那个大中分。

可是马闯的热情与善意,成了陆小宁无法拒绝的理由。

伸手把自己拦在身后的那一刻,即便心里还带着恐慌,微不足道的勇气还是一时间有了扎根的土壤,来得快去的也快。

所以陆小宁羡慕田宇李乐,高大,强壮,挺身而出。

当大人们称赞自己漂亮秀气时,父母总是露出开心的笑容。

在他们的眼里,知书达理,文质彬彬的儿子,才是应有的样子。

陆小宁却想和其他男孩子一样,在沙坑里打滚,下河沟摸鱼,脸上抹着泥灰跟随大队人马呼啸而过。

可终究只能弹琴,画画,认认真真读书,日复一日。

“吃饭了。”陆母的声音传来。

陆小宁坐到餐桌前,等父母都拿起筷子,才端起碗。

一家三口,除了碗筷接触的声音,连咀嚼声都细不可闻。

陆小宁一心对付着碗里的米饭,只想赶紧离开。

“我吃完了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

刚想起身的陆小宁,被陆父叫住。

随后,就见到母亲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,手中拿了一本书出来,放在餐桌一角。

“给我一个解释。”

看着《哭泣的骆驼》的书名,陆小宁张张嘴,又闭上。

“......”

“今天开始,你就在客厅做作业,我们陪着你。你的屋子,以后不准关门。”

似乎懒得见母子二人纠缠,陆父放下筷子,起身,下了定语。

陆小宁低着头,看到封皮照片里的沙漠,贫瘠、荒凉,一望无际。

一路颠簸,李铁矛爷俩从泛着脚臭、狐臭,时不时还夹杂着尿骚味的长途车里钻了出来。


丁亮非常同意李晋乔的说法。

“学这玩意儿,除非在极特殊情况下,就是一项运动。无论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,你无法保证对面会像在擂台上一样守规则。”

“功夫再高,也怕菜刀,是这意思不?”李乐说道。

“差不多。你昨天就是运气好。以后碰到这样的,就一个招,跑。朝派出所跑,能跑多快跑多快。不是给你开玩笑,阴沟里翻船的煞笔太多了。”

丁亮见李乐听进去了,把毛巾扔给浑身被汗水浸透的李乐,“下礼拜咱们得换个地方。”

“不在这了?”李乐瞅瞅眼前的这片空地,两年多时间,已经被两人折腾的寸草不生。

“教你点新玩意儿。这里都是黄土地,一身脏。”

“厉害不?”

“还成。”丁亮想了想,转身从长凳上拿起一个腿靶,套在胳膊上,“左右腿扫踢,五次一组,来个十组,今天就结束。”

“要不,算了吧。”李乐有些打怵,

“别废话,记住我刚才嘱咐你的,加深印象,来!”

小树林里的空地,传出有节奏的咚咚声。

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咚咚声和闷哼,路远远有些烦躁。

从闷热的燕京,来到更加闷热的长安。逃离的喜悦和期待,在拥挤车厢、汹涌人潮以及无数次的提防中,慢慢消耗殆尽。

那个山一样的父亲,彻底融进了这座朝阳下的城市。

留给自己的,只剩下被厚重高耸城墙围困的回忆和思念。

路远远不明白,为什么跑遍一座城,花掉半月工资,就为了给春游的自己买来两块三明治,因为错过陪自己看日出而默默流泪,借钱给买钢琴的爸爸,在妈妈口中,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。

描写美好,美好不一定给你回馈。叙述苦难,往往让自己沉浸其中。路远远有些埋怨,埋怨爸爸为什么总是去写那些沉重的文字。

摸摸屁股底下斑驳的长椅,呼吸着干热的空气。

爸爸走了,长安,从家变成了故乡。

路远远记起那个被爸爸纠正叫姑,笑起来像猫咪一样的女人。

优雅、知性、热情、充满智慧,似乎自己学过的形容女人的美好,都能在她身上找到。

好多次,路远远幻想,她如果是自己妈妈多好。

捏着手里仅剩的一块五毛钱硬币,起身,带着犹豫,寻着记忆里和爸爸一起走过时光,朝不远处的小巷走去。

曾敏从锅里捞起煮好的牛肉,夹了一块,塞进站在一旁,蹬着哈士奇一样愚蠢眼神,等待投食的丈夫嘴里。

“正好,软烂入味,还有嚼劲。还得是你的手艺。”

李乐对李晋乔这种毫无底线,张嘴就来的马屁已经免疫。

曾敏笑眯眯的,很是乐在其中。

“赶紧上班去。”

“好咧。儿子,走啦。”

李晋乔脚步声走远,李乐拎着当天的都市报,往沙发上一靠,准备开启一张报纸一杯茶,老头乐的一天。

家门被轻轻敲响。

“去,开门。”

“哦。”

刚刚把沙发窝成舒服形状的李乐,有些不情愿的起身。开门后,一个女孩出现在面前。

凌乱的碎发贴在额头,微微张合的鼻翼带着晶莹的汗珠,眼眶泛着微红。

李乐愣了几秒,不过一双饱满的卧蚕还是让他想起了是谁。

“远远姐?”

“李乐,你好。”路远远怯生生的招呼道,“小姑在么?”

“在的,在的。”

感觉路远远松了一口气,李乐赶忙让开身子,“快进来吧。妈,远远姐来了。”

“远远?”曾敏从厨房出来,看到站在门口,瘦削的女孩儿,“咦,远远,你不是在燕京么?怎么回来了?”

路远远朝屋里挪了两步,“小姑。”

曾敏朝门口仔细瞧了,明白了什么。上前伸手揽过路远远,“大热天的,这一身汗,李乐,去把热水器开开。”

体会着曾敏飞过来的眼神,李乐点点头,扭头去了卫生间,又听到曾敏的吩咐,“去楼下,油茶麻花,买一碗回来,多加点馓子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李乐拎着油茶麻花回来的时候,路远远坐在镜子前,被曾敏摆弄着,用毛巾一点点擦干头发。

终究是年纪小,曾敏的衣服穿她在身上,松松垮垮的。

“瞧瞧,还是女娃的头发,又黑又密,哪像李乐,剃个圆寸,跟个和尚似的,一点都不好看。”曾敏一边说着,一边换了条毛巾。

“吃点东西,睡一觉,下午去买几件衣服,晚上你李叔回来,咱们一起去水盆羊肉。”

李乐对于路远远的记忆,是一场十几年后当成八卦来看的官司,以及西北女子性格中的执拗倔强和不妥协。

眼前的事情,李乐没什么想法。无论是曾敏或是李晋乔,对于这种叛逆期少女的冲动远行,处理起来,都更加有经验。

路远远吃完饭之后,李乐带着一丝不情愿,交出了自己的房间和床铺。

两人之间没怎么说话。

儿时要好玩伴的记忆,并不是少年男女再见之后,就能无障碍交流的基础,更何况是生命轨迹出现bug的李乐。

单身一人长途跋涉带来的恐慌和疲惫,却没有让人感到困意。安静的环境里,心情渐渐平复的路远远,开始打量起李乐的这间小屋。

男生好奇女生房间的样子,女生大多也如此。

整洁、色调单一。所有物品都摆放的都像是图纸规划的一样。甚至连笔,也全部笔尖朝上整齐得插在笔筒里。

倒是窗台上的几株小盆景让有些严肃的房间多了几分灵动。

造型各异的紫砂、白陶盆里,绿意饱满的叶片,透过纱窗吹来的微风,轻轻摆动。

路远远想起自己那个犹如溃兵过境之后的房间,叹了口气。

看了半张报纸的李乐,听到自己屋里不断翻烧饼的声音,看了一旁沉浸在画布上刷刷刷的曾敏,还是起身敲门。

“睡不着?”李乐问,

“呃,有点。”路远远坐在床边,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等等,给你找个助眠利器。”

李乐从书柜上找出厚厚的一本,递给路远远。

“纯粹理性批判?”路远远念着书名。“不是小说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看不懂。”路远远翻了一页,摇头道。

“就是看不懂才好。看不懂的两页就有效果,看懂的,能撑过四页。试试呗。”

“那,好吧。”路远远点着头。

“慢慢看。”李乐带上门出去。

路远远翻开书,看到书页里似乎是李乐留下的字迹和划线,一边疑惑,一边耐着性子读下去。

终于,在顽强地读到第三页的时候,书本滑落在地。

窝在沙发里的李乐,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咚的一声,心说,呵呵,助眠界三大神书,还治不了一个女子?


乘警支队澡堂。

“都是老爷们儿,害羞啥,抬胳膊,快点。”

“自己搓搓。幸好是皮外伤,要不然就得去医院。”

“回头去医务室,给你找点云南白药抹上。”

曹鹏光着屁股,站在李晋乔面前,抬起胳膊,抿着嘴忍住疼,任由他往身上淤青的地方抹着红花油。

“把衣服换上,你那校服是不能穿了。”李晋乔把一套打篮球的短裤背心递给曹鹏。

李乐坐在旁边,听着李晋乔的唠叨,笑了笑。

“笑个什么劲儿,等回家再收拾你。”李晋乔照着李乐后背拍了一下,又递过红花油,“要不要,给你也擦擦。”

“我没事儿,用不着。”

“显着你了。”

见曹鹏换好衣服,李晋乔大手一挥,“去我办公室。”

去办公室路上,碰到好几个民警。李乐这个叔,那个伯的喊着。民警们看到鼻青脸肿的曹鹏,倒也不觉得奇怪,就在那调侃。

“李队,又从哪趟车捡的娃?”

“老李,又收了个儿子?”

李晋乔笑眯眯招呼,带着两人进了办公室。

李乐熟门熟路,给李晋乔的大茶缸子添上水,又找了个杯子,塞到进了门就一直立正,低头站在墙边的曹鹏手里。

“别站着了,坐那。”李晋乔点了根烟,脸上没了刚才的笑容。

曹鹏端着杯子,一点点挪到长椅上坐了。

“你姐叫曹艳,家在二马路,家里还有一个奶奶,是不是?”

“叔,今天这事儿,能不能不和我姐说。”

“先回答问题。”李晋乔提了嗓门,曹鹏手里的杯子一颤,溅了一手的水。

“是。”

“今天那几个人因为什么要打你。”

“去游戏厅玩,没币了,就用铁丝勾了几个。”

“就勾了几个游戏币,他们能这么揍你?说实话!”李晋乔拍了桌子,

曹鹏又是一阵哆嗦,“我,我还拿了他们柜台上的钱。”

“多少?”

“一百多。可后来被他们又搜走了。”

“怎么着,还很遗憾?”

“......”

李晋乔端起茶缸,喝了口,“要是今天没碰着李乐,你准备怎么办?”

“跟,跟他们拼了。”

“所以就掏了攮子?要是真动了攮子,你知道是什么性质?往小了叫故意伤害,大了就叫故意杀人,满十四,十年起步,再晚两年,能够上枪毙!”

见李晋乔语气愈发严厉,曹鹏脑门儿见了汗,手里的杯子越攥越紧。

“大恶皆由小过起。懂不懂这句话?道北长大的娃,小黑天圈都听过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们也都是一点点从小偷小摸,打架闹事,到动刀,动枪,最后杀人。可那又怎么样,不还是给毙了。你想这样?”

“不,不想。”

“不想这个,就得想想你奶,你姐。想想你姐为了养活你,通宵熬夜,在火车上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弯腰拖地,蹲着擦厕所扒垃圾,冬天一身冰,夏天一身味儿。她弯腰就是让你好好读书,以后能在人前能站直咯!”

“想想你奶,瘫在床上还点灯熬油给花圈店扎纸花,一百个纸花才挣多少?一块钱啊,你去游戏厅十分钟就没了,可你奶得扎半天。回去看看你姐的手粗不粗,看看你奶的眼睛肿不肿,都是为了谁?”

李晋乔说的很平静,可在曹鹏听来,却是无比的刺耳和扎心。手中的水杯一点点荡起涟漪。

一片静谧的办公室,被电话铃打断。

李晋乔接起嗯嗯了几声。起身走到曹鹏跟前,捏了捏曹鹏的肩膀,

“娃,人穷不怕,就怕走歪路。家里就你一个男人,以后你得领家过日子。现在不像以前了,你得读书,好好读书,才能让身边人过上好日子。懂?”

曹鹏站起来,抿着嘴,重重地点头。

李晋乔身后跟着李乐、曹鹏,来到接待室。一个留着短发,皮肤黝黑,瘦巴巴的女孩儿,站在接待室里,满脸焦急。看到几人,慌忙迎上。

“叔,叔,我是曹鹏他姐,他,他没事儿吧?”曹艳想去拉曹鹏,又不敢,一只手悬着。

“曹艳是吧。”李晋乔让过身,把曹鹏拽到身前,“挨了几拳脚。皮外伤,不算严重。”

曹艳这才拉过曹鹏,上下仔细瞧了。

看着眼眶乌青,嘴角高耸的弟弟,曹艳锤起拳头砸在曹鹏胸口,“你咋这么不听话呢,打去吧,让人打死,打死算球。”

嘴上说着,眼泪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。

曹鹏一直低着头,不敢看曹艳。

李晋乔伸手拦了,“好了好了,公家该教育的都教育过了,回家你再教训他。曹艳,你出来,叔和你说两句。”

“嗯。”曹艳跟着李晋乔走到院子里。

一个说,一个边抹泪,边点着头。不一会儿,两人又进来。

“曹鹏,回去好好想想,这路怎么走,全在你自己。”

李晋乔多吩咐几句,曹艳才拉着弟弟走出支队。

走到门前,又转了回来,俩人朝着李晋乔深深的额鞠了一躬。

等姐弟俩走远,李晋乔冲着李乐说道,“刚才有的话也是给你说的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哦是什么意思?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“什么态度。你以为自己算老几,一对三,丁亮就教你的这个?万一这几个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,你怎么办。要是他们手里有刀,你怎么办?”李晋乔越想越后怕。

“这不是赶上了么?那几个瘦了吧唧的,跟猴儿一样。”李乐低头,扣着手,刚才使下潜抱摔的时候,指甲劈了。

“赶上?不赶上你又想干啥?跟着丁亮混了两天,不知道天高地厚了?”

“哪能呢,没下次了。再碰到打架的,我绕着走。向毛爷爷保证。”

“他老人家没空理你,跟你妈保证去。”

“你还跟她说了?”李乐瞬间有些上头。

“你要不想让我和她讲,以后就给我老实点。这年头,有警察,用不着你逞英雄当好汉。”

李晋乔继续加强教育,“现在治安有些乱,别说拿刀的,拿枪的都有,拳脚再快能快过枪?”。

“七步之外枪快,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。”李乐突然冒出句。

“说甚?”

“没啥,我记住您的话了,以后不到万不得已.....”

李晋乔打断道:“永远没万不得已。”

当李乐回到家之后,正想着怎么回答曾敏看到衣服上有几个鞋印,展开的盘问的时候,曹艳和曹鹏也回到了自家那个小小的,昏暗的,两间加起来,只有十五平米的窝棚。

曹鹏怕奶奶看到自己这幅鬼样子,只好躲在外间说着话。

曹艳拎着曹鹏那件沾着血迹的校服,想着用热水烫烫,能不能把血点子洗掉。

抖衣服的时候,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的钞票和一张字条。

曹艳叫过弟弟,两人凑在灯下看了,写着一个电话号码,一行字:

“给曹鹏买双鞋,买件衣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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